我是石泉县后池河香炉沟人。1936年农历正月的一天下午,何振亚率领的陕南游击纵队在迎丰街上宣传。我听他门讲反对剥削压迫,看到买东西给钱,不象国民党军队,更不象土匪。于是,就和大哥余佑江约了当地两名穷孩子参加了。我那时才14岁,当晚参加了打马池的战斗。开始编在先锋队,班长赵国祯,队长是何振亚的已故妻子邓氏的哥哥邓泽生。他把我介绍给何振亚当勤务员,一直到甘肃省庆阳地区的王菜园,我才到了宣传队。
(一)军长何振亚
我参军后,大家都把何振亚叫何指挥。后来成立陕南抗日第一军后,大家才叫他何军长。
何振亚是陕西省汉阴县龙王沟(解放后属宁陕县)人,家有父亲(双目失明)、母亲、爱人邓氏已病故,抛下一个小男孩由奶奶抚养。汉阴县城里有个未婚妻(通过内线有书信来往)。
部队有一次路过何振亚的家,我看了一下,他的家是在一个半坡上,有5间瓦房,年久失修,有的瓦都掉了,门口杂草丛生,门锁着,周围都是荒地。
何振亚的母亲被汉阴县当局抓走。他的未婚妻通过内线来信说,老人家已由汉阴押解安康,在狱中受尽了折磨和痛苦,问怎么办?何振亚回信说:敌人拿我母亲作人质,逼我投降,这是不可能的事。我母亲被他们折磨死,倒是可能的。
不久,部队由南往北开,路过一家打谷场,突然跑来一个4岁多的男孩子,抱住了何振亚的腿,原来是何的侄子。何振亚把他抱起来亲了又亲,又与双目失明的父亲说了几句话,放下小孩随部队走了。好不容易与亲人见上一面,一点什么也没给,小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!我们也忍不住掉下眼泪。何振亚很穷,穿的还是保安队那套衣服,身上从来不装一个钱。
部队到两河时,何振亚的妻兄邓泽生,撬了老百姓的箱子(因为他打战士,撤了队长职务,在便衣队当队员),何振亚马上命令一支队去逮捕,邓泽生跑了,结果又被泰山庙民团莫团总逮住杀了。
何振亚的警卫员火娃子有病,安置到老百姓家休养,病好后他迟迟不归队,拦路抢劫。老百姓报告给我们侦察员。没过多久,火娃子回来了,第二天何振亚就叫七支队把他处决了。
部队到彭家山,何振亚观察地形,路过三支队,到屋里看到墙上挂着羊腿、猪腿,还有几块腊肉没有动,屋内屋外扫得干干净净。他十分满意,第二天出发前,在集合场上表扬了这个队。
何振亚的生活是很艰苦的,部队驻下以后,他带着警卫员到各队看战士们吃饭没有,晚上又叫大家烧水洗脚,然后再查岗哨。因为部队驻的分散,他得好长时间才能和我们一块儿睡觉。有一次在手扒崖,房东老太太给何振亚安置铺。他看到对面床上姑娘、媳妇、老太太挤在一起,便又和我们睡在草铺上。老太大对他说:“振亚呀,给你铺好床去睡吧,要是冻病了,咋带兵呀!”过了几天,部队到宁陕贾家营,一个老大爷看见何振亚穿的很单薄,又感冒了,就把身上穿的破棉袍脱下来叫他穿。直到沈继虞(沈敏)在西安给他买了件黑大衣,才派侦察员把这长棉袍给老大爷送回去,又给了两块银元。
何振亚对我的思想教育总不放过机会。1937年过春节,部队来到汉阴酒店垭,老百姓门口都贴着门神、对联。我对何振亚说:“何军长,现在过年啦,我的意见是休息一天,买条猪吧。”他说:“年是有钱人过的,地主过年杀猪、宰羊、熬糖、蒸酒;穷人过年是上刀山,连包谷汤都吃不上。地主逼租逼债,没有钱给,就要拖下河喝水。”他谈到这里,我伤心地哭了。他问我:“你哭什么?”我说:“我也被人家拖过。父亲在世时借了董家财主八斗包谷,后来不知怎么算成100块银元。1935年9月,狗腿子到我家要钱。没有钱给,他们把我妈痛打了一顿,把绳子套在我的脚胫上往河里拖。我全身泡在水里,背上拖掉一块皮。逼得没有办法,只好把我家河边四石稞的田和三间草房的文约交给人家。我家破产了,我和大哥参军,我妈带着弟弟妹妹要饭,在我父亲坟前搭个草棚落脚。”何振亚听了我的话,鼓励我“你好好干,总有出头的日子。”这次谈话对我鼓舞很大,使我革命的决心更坚定了。
每到—个地方,只要休息条件好一点,没有敌情,何振亚总是要给我们讲社会上的情况,我们听,房东百姓也听。一次他谈到东北人民过着亡国奴的生活,10家共用1把菜刀,3个人不能在一块说话,中青年男人都弄到煤矿去挖煤,挖出来的煤都是人背,井下遇到塌方,人就埋在里面。年轻妇女没有人身保证,随时都会遭到奸污。日本人杀中国人就象杀一条狗一样。房东说,日本鬼子会不会打到这里来,何振亚说;如果不抵抗是会打来的。有时他也谈苏联如何好,不仅是老百姓听了感到新鲜,我们也从未听到过,世界上竟有这样好的国家,对我们起了鼓舞作用。
(二)在曲折中发展
在陕南游击纵队时期,这支部队相当复杂,要领导好是很不容易的。何振亚如何领导这支部队?我知道有下述一些情况:
1936年,红七十四师的五、六团和独立团都在陕南打游击。何振亚和这3个团都有联系,特别是和独立团联系最密切。为什么没有接受红军的直接领导和改编呢?这是因为遭到大队长苗鸿鑫的坚决反对。苗鸿鑫穿一身灰色军官服,戴着礼帽,十分威严,主张部队壮大到一定规模,等待招安投敌。何振亚同他争论了许多次,一直说服不了他,便在一个晚上叫特务队把他活埋了,地点在离穆王坪一两里处。第二天早晨部队集合,何振亚给大家讲话:“我和苗鸿鑫大队长关于我们部队要走的道路问题,争论始终统一不起来。这是关系我们部队的命运问题。他要走,我就送他走了。”在清除苗以前,苗穿了一件很好的狐皮袍子,有人要拿下来,何振亚不同意,说:“还是让他穿着吧!”。
不久,李伯亭来了。李伯亭来的时候正下大雪。当时,我们们正往安康的王家坪走,走了一夜,翻了一座大山。李伯亭带的20多人一直悄悄跟在我们后边。我们还不知道。我们在王家坪刚驻下,李伯亭的联络员来说:“李伯亭带着部队随后就到。”何振亚带了几个人去迎接。李伯亭穿绿色军官服,披一件青绒大衣,戴着礼帽,是个美男子。跟随他同来的一个人,比李伯亭要高要胖一点,长瓜子脸,也是相当漂亮的。后来不见这个人,可能是走了。
这时,游击纵队发展到5个队:即一、二、三队和先锋队、特务队。队长有刘炎德、张孝德(二队队长)、苟树林、晏盛明、张英才(特务队队长)、陈麻子(陈汉杰)。先锋队是押土豪的,没有多少枪。
部队先后被收编两次:第一次在镇安县境内,未谈判成而告吹。第二次地点在汉阴县龙王沟以东地区。安康专员魏席儒派了汉阴两个老绅士来谈判。何振亚同意收编,条件是部队驻的地方由我们选择。具体谈判过程我不清楚。这是何振亚用的计策,为了保存自己实力,弄到敌人的枪械子弹。谈判成功后编为特务大队,委任何振亚为特务大队大队长,李伯亭为大队附。部队没有被收编以前,大约有500来人。安康当局限额为300人。多余的人出去活动。我们给安康当局上报只说部队有300人。
在派人出去活动问题上,何振亚和李伯亭发生了争执。在汉阴南山脚下距涧池不远的地方,李伯亭问何振亚:“安康当局限额和我们现在人员差额很大,多余的人怎么办?”何振亚说:“我们部队不是人多,而是人少,还要扩大。现在国家形势很危险,蒋介石不抗日,专打内战。我们不能给国民党当看家狗,更不能替他们当炮灰。”李伯亭说:“你准备再起一次义?”何振亚说:“是的,我们要抗日,要革命,这特务大队嘛,是过渡时期。至于人数就按限额办,多余的派出去。”李伯亭很沉着,没有表露声色。当研究派出部队的时候,李伯亭坚持要沈继林带一个队(沈原在沈玺亭团当过连长);另由苟树林带一个队,李春茂带一个队。沈连长是李伯亭的亲信,拉过杆子,他带的那个队,都是由他提出要的,老战士也有,其中就有我的胞兄余佑江。事后,何振亚与徐海山交谈。何说:“李大队附把沈连长塞进去,这里面有问题。”徐说:“我估计有两点:一、他可能要到安康告密,沈连长是最好的证人;那样,这个大队长就是他的了。二、他要是看到势头不对,就要跑,沈连长那里就是他的基地。”何振亚说:“对,是这样。”徐海山比李伯亭来的迟一些。他来的时候,只带了一个警卫员和一个军需(过去在旧军队干过,后来当了叛徒)。
不久,我们奉命开到离安康城有20里的地方。魏席儒的副官还来讲过话。我们在这里驻了将近1个月。当时何振亚还派人到石泉、镇巴、紫阳等地活动。李伯亭就是自告奋勇从这里到安康七中去的,说是找朋友进行活动,去后就被安康专署以反政府的罪名枪毙了。安康专署枪毙了李伯亭,这个奥秘,我不理解。李伯亭死后第二天,晏盛明队长说:“前进的道路完全扫清。”李伯亭死在1936年4月下旬。我们5月初向东镇出发。行军途中,苟树林、李春茂两个队都回来了,只有沈连长不回来,在镇巴投敌缴枪。老战士们大都跑回来了,也有我哥余佑江。
(三)再次起义
我们到了东镇,部队进行军事训练,主要是练爬山,队长以上干部开会多,尤其是沈敏、杜瑜华、杨江来了后,主要解决了以下四个大问题:
一、统一了起义的思想认识。先干部后士兵,干部是开会讨论,当兵的由何振亚亲自一个一个审查。临到审查我,何振亚说,“现在蒋介石不抗日,专打内战,他把东北军调进关内打共产党,日本鬼子一枪没打就侵占了我国东三省,现在又大举向华北进攻,要进一步灭亡全中国,我们的人民就要当亡国奴了。”我问:“啥是亡国奴呀?”他说,“就跟牛马—样不当人,说杀就杀掉。你怎么办?”我说:“要打日本鬼子,要打蒋介石。”他又问我:“日本鬼子打进中国以后,你准备干啥?”,我说:“你走到哪里,我跟到哪里。”他笑着一挥手。我敬个礼走了。
二、宣传问题。宣传口号是: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”!“打倒蒋介石卖国贼”!“打倒国民党反动派”!“打倒土豪劣绅”。起义后,我是少先队员,仍然是勤务兵。部队每到一个集镇,我和其他队员就召集群众开会,由沈敏给大家讲话。然后我们在街头摆一个桌子,放上大碗茶,根据宣传品的内容,向过往行人宣传,请他们一边喝茶,一边听讲。
三、统一对军事形势的分析和应采取的战术。干部在讨论中都认为,我们再次起义,国民党必然要施加强大的军事压力,仗是有打的。何振亚讲:“我们要避免与强敌作战,打击对象是保安队和国民党小股部队,找他们薄弱的地方打。侦察工作很重要,侦察队要加强,了解情况就不挨打了!把便衣队建立起来,捉地主、团总要靠便衣队。地主老财的情况要靠侦察队去了解,然后便衣队才去抓”。
四、成立政治部。政治部主任由徐海山担任,宣传科长由沈敏担任。各支队规定有指导员(当时还未配备)。沈敏、杜瑜华、杨江是部队到东镇以后才来的。他们来的正是时候,为起义作了大量准备工作,宣传品都是他们刻印的。宣传工具主要有油印机、油墨、颜色、纸张、写大字标语的桶。
在准备起义之前,还成立了少先队。开始由杜瑜华负责,后来是杜超当队长。杜超牺牲后,由姓周的当队长(后听说有病走了)。少先队有3个班,30多人,年龄小的只有十四五岁。
1936年农历六月二十日,何振亚派吴总务长(汉阴南山吴家院子人)去安康领子弹,说我们剿匪消耗了不少子弹。安康当局回答:“你们打了多少子弹,把子弹壳亮出来,我们给补充。”吴总务长回来向何振亚汇报。过了两天,何振亚下令逮捕了东镇联保主任邹希文父子二人,并把魏席儒派来的副官监视起来。我们押的邹希文父子,对我们的行动很怀疑。部队到东镇以后,邹希文以借支应为名向群众摊派,大捞了一把。他的大儿子是个烟鬼,二儿子仗势欺人,周围年轻妇女他都欺侮,没人敢问。这一切何振亚调查得很清楚。部队拔营南下,在距安康约50里路的茨沟一个大庙里驻下。第二天是激动人心的一天,中午吃大肉,很丰盛。下午一点多钟到大庙地坝集合,何振亚宣布:“我们起义了!从今天起,我们部队是在共产党领导之下的陕南抗日第一军,不再是国民党的看家狗了。”接着他领大家喊口号。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打倒蒋介石卖国贼!打倒国民党反动派!打倒土豪劣绅!”下令让大家把青天白日帽徽、臂章统统拔掉。他和徐海山把武装带也甩了。我们砍断电话线,部队向南出发。走了二里多路,把安康当局派来的副官杀了。还有一个人是我们来到大庙时看到的,他收的捐款也被我们没收了。晚上约十点钟,部队到了五里铺;没有敌人,没有打枪,只是贴了布告和宣传品,墙上写了大字标语。杀了邹希文父子,部队就向北山出发。起义以后部队出现了一些问题。原三中队队长陈麻子(汉杰)叛变,把队伍拉跑了。在山区,单家独户,队伍驻的分散,陈麻子叛变,其他支队不知道,军部也不知道,直到晚上通讯员下通知,才发觉原三中队不见了。原来陈麻子造谣说有敌情,把队伍拉走了。第二天上午,带走的战士和其他干部发现不对头,质问陈麻子:“你把我们往哪里带?你想干什么?”部队不走。陈麻子一个人逃跑,部队又回来了。对这个问题,何振亚非常沉着冷静,对回来的人表示欢迎。过了一个月,他经过秘密调查,了解到回来的李春茂搞阴谋;还有一个是安康保卫团副团长王杰三派来的奸细,便把他俩给杀了。
(四)陕南抗日第一军的主要活动
第二次起义后,部队的主要活动,同国民党军队打了四次仗:
第—次,农历七月份,在离我家只有15里路的太平寨。上面住有寨主和民团。我军上午九点钟到达寨子对面的三官庙,给寨主写信,要多少米,多少条猪,多少银元。寨主说:你们打开了寨子要啥有啥。何振亚下令各支队准备云梯,十一点把寨子包围住,十二点就破了。寨里的土炮打伤了我们十来个人,我们把民团都杀光了。弄的元宝、银元、粮食挑了20多担。老人、儿童、妇女受到保护,在烧房子之前都放出来了。半夜出发西进,天明到云雾山的八面坡时,又和敌四十九师遭遇了。我们和敌人打了十来分钟。何振亚一观察只有一个连的敌人,他就马上下令把敌人包围,并叫各支队快派人出去做饭吃。那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是缺粮户,我们买的土豆、老南瓜、四季豆,没油没盐做了好多桶。我们吃饱了,敌人还饿着呢。中午十二点就打开了,当我们正在紧缩包围圈发起攻击的时候,敌人的援兵来了,远看一条灰杠,源源不断地向我方跑步前进,何振亚下令马上撤退。这次我们没有取胜,倒把刘炎德支队长牺牲了。
第二次,农历九月初我们又回到东镇。第二天上午,敌人一团的兵力到了。我们五支队掩护部队撤退,阻击了二十多分钟,敌人占领了东镇也没有再追。少先队长杜超,由于路径不熟,走错了路,不幸被敌俘虏牺牲。
第三次,是迷峰岭战斗。我军到洋县距迷峰岭有30里路一个大镇子。我们下午大约三点多钟到达这个镇上,喝了水,休息了半个钟头。就在休息的过程中,何振亚带各支队长和侦察兵在镇子上观察周围的地形。随后我们部队往前只走了20里路,驻到迷峰岭半山腰。下午敌人来驻在这个镇上,是五十一师一个连。半夜何振亚带了两个支队去袭击。岗哨都报销了,事先潜伏的一名侦察员真勇敢!他悄悄摸到大门口(大门口放了一张桌子,桌上架着机枪对着街口),照着机枪射手脸上就是一拳,接着又是一刀,敌人没有吭声就完了,机枪拿过来了。我们的部队分路冲进各院,就是一阵子手榴弹。等敌人惊醒过来,只顾争相逃命,跑出街上又碰上我掩护部队的扫射,一下子把那个连打散了。我们得了10箱手榴弹,死人身上的枪支弹药都拾走了。得胜回营后马上就吃饭,四点钟出发,天将明我们到了迷峰岭。不到二十分钟,我们阵地前枪响了,因为遍山都是灌木,看不清敌人。根据敌人拉开的战线看是两个团的兵力。这个仗不能打,我们抵抗了一阵,看地形不利就撤退了。这两天这股敌人分多路前堵后追,可是他们走大路,我们不走大路,爬了几座大山,走了一夜一天,到了江口镇,把敌人甩得远远的。
第四次,是在宁陕以东,天下着大雨,敌人一个团追来了。我一支队掩护部队撤退,打了一阵子,部队安全撤退了,可是把我们的生丝叫敌人弄走了。当时一发生敌情,民夫都跑了,部队要抢占山头,就把物资丢了,这是我们全军准备做冬衣的资本。
此外我们还打过四次保安队,一次在洋县,一次在两河,一次在手扒崖以东的六里沟,一次是打王杰三的弟弟王普三。这四次我们都取胜了,总共得了60来条枪。我们打的方法是远距离奔袭,走一天一夜,到天明时结束战斗。敌方王杰三的两个弟弟,被红七十四师独立团打死1个,被我们杀了1个。消灭王普三保安队是在安康大河口不远的地方。这次战斗,他带的20多个兵全部当了俘虏,里面一姓毛的号兵留下来了,后来到山西抗日在张店战斗中牺牲。
陕南人民抗日第一军虽然人数不多,不到1000人,但是在陕南的影响是很大的,她高举抗日的旗帜,部队纪律很好。部队的知识分子干部逐渐增多了,各队指导员有了,做民运工作的有了,政治部、供给部的干部也充实了,军事、政治工作加强了。
第二次起义后我们和红七十四师会合了四次。头一次是我们从东镇出来不到两个星期,来到大河口刚驻下,红军来了四个干部,三个警卫员。干部中一个满脸大麻子,红光满面中等个子的人,和何振亚谈话时间很长。我们不敢靠近,倒罢茶就离开。第二次在龙王沟。第三、第四次是何振亚去开会,时间都很长,地名记不得了。
我们也和红七十四师发生过两次误会。第二次起义后,1936年9月16日,我们在汉阴的老东边(即安康县枧沟),红七十四师独立团和我们发生了误会。那天,供给部的洪九畴和一位同志走在部队前头联系给养,走到一个三岔路口,突然一个哨兵问:“你们是干啥的?”那位同志扭头就跑,被一枪打死了。洪九畴没有跑,他看见哨兵的帽徽上有红五角星,就说:“我们是陕南抗日第一军。”这样才知道是自己人。当天,独立团向我们道歉,买了一付棺材把供给部那位同志安埋了,并给抗日第一军200元钱以安慰其家属。再一次就是红七十四师收编的宋登贤部,在11月误杀了杨江等人。事后我们到宁陕沙沟,宋登贤来我军部对何军长表示道歉!何振亚叫拿茶来,我不理。事后我报怨说,他抢走了我们的望远镜,活埋了我们的同志,我恨不得照他头上一闷棒打死他。何振亚批评我说:“你一个小孩子懂得啥!人家拥护共产党,主张抗日,大方向是好的,是我们的友军。抢东西活埋人,是他的军师李老师搞的,已被红独立团枪毙了。
八、九月间,我们在镇安和汉阴交界处,还收编过一支土匪队伍,有六七人,编入五支队。那个土匪队长当副支队长,后来在迷峰岭战斗中牺牲了。
农历十一月间,我们去离子午口大约有百余里的地方,准备接沈继刚起义的一连人,结果只接到沈继刚等5个人。部队转来在龙王沟集合,何振亚说了欢迎沈的讲话。六七天后,部队快到汉阴地界,何振亚发给沈继刚3支枪(一支步枪,一支六轮子,一只马拐子)。以后沈继刚他们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。
处理罢地主,紧接着奉命出山。部队急行军由汉阴出发,到蓝田没有追上红十五军团,又走了两天一夜赶到了礼泉县,终于和红十五军团会合了。部队出山时,有1000余人,途中走散了一些,到会合时只有六、七百人。当时已是春节,军团首长徐海东、程子华热情地接待了何振亚,给每人发了一套东北军穿的棉衣、棉帽和双梁鞋。
过完春节,我们随红十五军团浩浩荡荡往甘肃庆阳进发。到了甘肃庆阳,军团部驻驿马关,我们驻王菜园。十五军团正式命名我部为军团部的警卫团,派李雪三任政治委员,派红大学生到警卫团各连任连长、指导员。我们原来的干部到红大学习。
到了王菜园以后,何振亚的工作是很忙的。部队进行军事训练,重点是射击、刺杀、投弹、军事学习,晚上还要进行紧急集合。李政委对干部的理论学习抓得很紧。何振亚对理论学习更是积极。1937年初夏,何振亚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他不愧为是我们党的好党员。